公義與霸權角力下之法治
Rule by Law in the Context of Justice in Confrontation with Hegemony
註: 以下內容, 純屬作者一般個人意見,不能視為有法律約束力之專業意見,凡涉及如投資、法律、會計、建築或醫療等受法律規管行業之專業問題，如有疑問請自行向具專業操守 之相關專業顧問或從業員查 詢
免 責條款 DISCLAIMER
-14/9/2010
禮教法治 東西文化分道揚鑣
中國往日號稱禮義之邦，西方則自稱法治國家，東西文化分道揚鑣，可追朔至西方古希臘羅馬及中國秦漢時之歷史性抉擇，希臘諸聖，以蘇格拉底為宗，思想 由弟子柏拉圖記載在談話錄一書中，柏拉圖在共和國 (republic) 內，對公義justice 如何得以在人類社會實現，社會以聖王philosopher king 還是以群治（Rule by the majority ／democracy ）為依歸，皆有論述探討， 希臘第一部成文法約在620BC 出現，希臘文化至亞歷山大大帝時登上巔峰，及後羅馬一統當時之歐洲及北非，將希臘律法加以修改後製成十二銅版法（Law of the Twelve Tables ）(註1)，顧名思義，是將律例刻於十二銅版上，是西方歷史記載中重要之早期成文法典，往後歐洲一直沿用此模式並加以改良，文藝復興以後，工業革命蘊釀，社會變化 急速，成文法難以適應時代需求，加上新興資產階級崌起，向皇室貴族爭取權力，由英國領導發展出一套較具彈性並較能融合時代變化之普通法系，予法官較大之權 力闡釋法律，以案例case law 補充成文法之不足。
反觀中國之發展，先秦諸子百家爭鳴，無論儒道法，皆不過是一家之說，秦以法家思想治國，一統中原，但成也法家，敗亦法家，嚴刑峻法，刻薄寡恩，不近 人情，恩威失衡，更有商鞅作法自斃的事例，一代強秦，不似羅馬，雖能得天下而無法坐天下，二世而忘，法治之弊，亦令漢高祖不敢沿用法家之術，結果採納儒生 董仲舒的建議，獨尊儒學，但秦所以強大，以法治國功不可沒，中國文化，向來兼收並蓄，亦善於易容喬裝，名、形、實可以或明或暗，時顯時隱，所以後世漸發展 成明儒實法禮佛修道暗習陰陽五行之中國特色多元文化體系，民間事務，原則上以人情義理為先，最後才訴諸律法，故國人慣稱情理法而非法理情或其他，次序中早 已微言大義。在實踐層面上，平民百姓間之糾紛，以禮義為規範，非迫不得已不會輕易興訟，多交由德高望重之父老排解，或訢諸攸攸之口而非對簿公堂，國人視名 節尤甚於公堂判決，可說是古代之輿論審判，訟師多由落弟秀才擔任，法為人所立，弊因法而生，一般百姓識字無多，在官吏訟師前難爭話語權，每為訟師官吏所 欺，由於訟師對文字運用嫻熟，善於在字裡行間轉空子，為一般文人所不屑，故地位不高，民間有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之說，跟現時不知官司兇險隨意興訟之西 方時尚大異奇趣。
律法有常 禮教無形
文天祥正氣歌云:「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 青。」 幼童初讀時，當然一頭霧水，不知正氣為何物，道德禮教有如流水，難於捉摸，銓釋因人而異，更一處鄉村一處例，故亦因地而變，在門第深嚴之社會，易受權貴及 男性操縱，結果弱勢社群包括女性成為被壓迫對象。五四運動前後之知識份子如魯迅等，便對當時禮教口誅筆伐，希望借助西方民主法治精神，改造國人社會面貌。
法治能否捍衛公義有賴普及
西方所謂法治社會，同樣有被權貴操縱之情況，政教合一時，教庭(Church)權力甚至凌駕在皇權(Throne)之上。至權力向貴族以外之新興資 產階級開放，資本家藉議會代表取得立法權力，變成政資合一，繼而經歷多次驚天動地之大革命，平民代表亦進入議事堂，故曾有好一段時間，西方以為已永久解決 社會中階級間之不公義問題，並自信所採用之制度為人類社會中最先進的體制，所秉持的信念即為普世價值，最終不惜以經濟及軍事力量強行向世界其他地區推銷， 其實這種行徑跟本身所推崇之理念已自相矛盾，橋越淮而枳，強拗的瓜不甜，一個跟原有文化完全沒有關連的外來物，就如身體對移植器官有排斥作用一般，即使器 官如何健康，亦須得花一點時間適應，引入外來體制，得先行移風易俗，況且西方體制亦非盡善盡美，缺漏仍多，貿然全盤改變，多是兇終隙沒，或虛有其表，振盪 治療變成振盪自殘。
法理有歪常理影響公眾信心
即使奉行普通法地區，仍有成文法典，由於條文不容有錯漏或理據含糊之處，由草擬，論證，通過，執行及闡釋漸受有關專業人士所操控，繼政教合一及政資 合一後形成一種政富專結合而成的霸權(hegemony)體制，草根代表缺乏有關知識及語文修養，面對文山會海繁文末節及專業語言，近似盲聾啞人一個，在 議會只能充當花瓶，即使是西方國家，法律用本國語文寫出，普通人亦難以理解，更何況以外文製定之本地律法，更叫一般平民無法理解，如今雖有中譯，但英式中 文比原文更難理解，對只慬中文人士不見得有太大幫助，唯有靠政府機關、傳媒闡釋及眾人間口耳相傳，不盡不實之多可想而知，所以法例蘊釀草擬時，由於不明所 以而不懂提出修訂或反對，正式推行時仍不理解故不懂遵守、援用或抗辯，法律無法普及至全民，公義自然難以申張。
按理公義既是普世公認之義理，法理(jurisprudence / legal sense) 和常理 (Phronēsis /common sense) 同樣基於公義，不應互相違背，但如果尋常百姓竟能通曉常理即等同通曉法律，則所謂法律專業人士又能置自己於 何地，此正是教育普及與法律普及之深層次矛盾，不單如此，如法官裁決過份照顧常理，每每被視為欠決專業知識之庸官。惟今日資訊發達，如裁決不合常理，短時間已傳至街知巷聞，造成法律有歪人情義理之印象被極度放大，長此以往， 平民百姓對法律制度能維護申張公義之信心大失，法理與常理間之矛盾，還是不能不作處理。
法理有違常理，若兩者皆涉具真值(truth value)之是非對錯判斷，邏輯上不應發生，其中必有一方出錯，如果法理正確，推翻常理，常理修正，矛盾自然消失，如果法理出錯，有關律例便該修訂，當然，按常理推 斷，律例由社會專業精英人士千鎚百鍊擬出，出錯機會應該微乎其微，一般所謂常理，不過是普通人以簡單得近乎天真之思維得出，在深度及廣度方面皆未及專業人 士般來得週詳深遠，如事實確屬此類情況，只要有關人士條陳立論理據及演譯方法，令聽者無不信服，並為此對現行體制如何成就公義之認識增加，更有啟迪民智之 功效。
|
註: 十二銅版法（Law of the Twelve Tables ） http://en.wikipedia.org/wiki/Twelve_Tableshttp://en.wikipedia.org/wiki/Twelve_Tables |
- 15/9/2010
隔行如隔山 法律專才有盲點
只是常理正是亦有偶然出錯的機會，由於社會分工細緻，技術一日千理，隔行如隔山，法律卻要規範每一環節，擬法及立法者欲以一己有涯之心智，追逐世間無涯之
知識，如老莊所言，怠而矣耳，由擬法、立法、執法以至司法，能否憑一小群精英份子的聰明腦袋，便足以駕御、統攝或涵蓋億萬心靈的思維，答案不問而知，只是
因法治之名而不得不勉為其難，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此正是法治的先天缺陷，既名為法治，總不能如道家之無為而治，讓司法管轄權力範圍內有法律不能管轄的真空
地帶，經濟上奉行不干預政策，等同在經濟領域製造一個法律規管最小的特區，在戰後初期及開放後之內地特區，成效菲然，但進入成熟期，先進企業壯大後，便不容後
進企業挑戰既有利益，一方面對有利自己的自由當然樂於保留，但對有利後進企業之自由則必欲去之而後快，自然憑財勢及社會網絡影響立法。
法治社會，如要粗分
為治人者及治於人者，法律專業人員便順理成章立於治人者一方，其餘皆屬治於人者，由此人立分高下，可惜處治人高位者，除精通律例及法理外，對其知認知及經
驗範圍以外之事實和知識，可能不甚了了，判斷時唯有依賴第三者陳述之第二手資料，有足夠資源禮聘專家擔任說客無法掌握法律語言的社群，便有理說不稱，結果
出現由草擬律例開始，已出現偏差，向先進富有大企業傾斜。
知識產權立法偏差嚴重
在有關知識產權的立法，執法及司法過程中，立法、執法及司法專業人士與有關行業業內專業人士意念偏差最是明顯，反規避條例便是近期最佳例子，規避及反規避
之爭涉及之論，可追朔至新力與在1984年一宗官司，狀告新力之錄影機為用戶提供錄下經電視頻道播放之版權節目(Sony Corp. of
America v. Universal City Studios,
Inc.)(註1)，有教唆協助用戶侵權的行為，最終此官司確定技術中性technology neutrality 及時間平移轉換time shift
conversion
的合法性，提供可作偷錄用途之技術器材供應商得以免罪，令技術人員無須在刑責威脅下盡情研發錄像及壓縮技術，但97年版權內容供應商再度發功，祭出反規避
概念anti-circumvention
再度成功促成千禧版權法案，反規避概念其實是舊瓶新酒，不過是內容供應商希望禁製用戶以其他之技術及格式重播內容(format shift
conversion)，或軟硬件供應商希望禁製用戶採用非認可之軟件;此兩種行為跟盜版沒有必然關係，用戶購得版權物品如影音光碟，由於不便播放，所以
轉換成方便存放及重播的格式，在今天是小學生也掌握的技術，對花了真金白銀買了正版光碟回來，最後竟落得同被指控為侵權盜版的下場，誰會服氣;在99年
Recording Industry Ass'n of America v. Diamond Multimedia Systems,
Inc.的案例中，將光碟歌曲轉錄為MP3格式置於播放器內被確認屬空間轉移 space shift conversion
是合法行為(註2)。禁制用戶加裝未經認證之軟件亦是相似，未經認證豈同盜版，那可以是自行或由第三者開發之原創軟件，未能取得認可原因不一而足，當然不排除質素
未能過關的可能，但收取昂貴認證費或折賬偏高可能性不低，此類禁制其實是不公平壟斷行為，結果在今年七月廿六日，美國國會圖書館館長宣佈如
jailbreak 這類破解軟件可列入豁免反規避刑責之項目中。
在一個國民自由程度可擁有殺人武器(槍械)的國家能通過反規避法例可見說客的影響力非同小可，如果反規避因為能協助用戶使用盜版而成罪行，售賣槍械
能讓擁有者可謀害他人性命又怎能合法，如此類推，家中亦不該藏有任何具殺傷力器具包括如刀、槌、甚至繩索等，當日說客之策略是將規避和盜版等同起來，成功
令立法者相信規避裝置的唯一用途便是盜版侵權，而忽略反規避反過來侵害了消費者和用家的合理權益。但比較美國、澳洲和香港的反規定義來看，只有香港擬法官
員及立法委員似乎是真心相信規避裝置只有盜版之唯一功用。以下是三地法例對規避裝置的定義:
| USA (DMCA)(註3): "The prohibited tools under the DMCA are the programs which are primarily designed or produced for the purpose of circumvention of an access [1201(2)(a)] or copy control [1201(b)(1)(A)] mechanism. These programs can come in various forms including products, services, devices, or components. The DMCA includes in its definition of circumvention tools that these devices have limited commercially significant purposes other than circumvention or are marketed to be used for circumvention [1201(2)(B-C)], 1201(b)(1)(B-C)]." |
|
Australia(註4): |
| Hong Kong (S273c Cap 528)(註5): (2) In subsection (1)- "circumvention business" (規避業務) means a business, conducted for profit, which includes the offering to the public of services which enable or facilitate the circumvention of effective technological measures; "circumvention device" (規避器件) means any device, product, component or means- (a) which is promoted, advertised or marketed for the purpose of the circumvention of effective technological measures;
"dealing in" (經銷) means selling, letting for hire, or distributing for profit or reward;(b) which has only a limited commercially significant purpose or use other than to circumvent effective technological measures; or (c) which is primarily designed, produced or adapted for the purpose of enabling or facilitating the circumvention of effective technological measures; "relevant device" (有關器件), in relation to the effective technological measure referred to in that subsection- (a) subject to paragraph (b), means any device, product, component or means-
"relevant service" (有關服務), in relation to the effective technological measure referred to in that subsection, means any service-(i) which is promoted, advertised or marketed for the purpose of the circumvention of the measure;
(b) does not include any
unauthorized decoder referred to in section 6, or any decoder referred
to in section 7, of the Broadcasting Ordinance (Cap 562);(ii) which has only a limited commercially significant purpose or use other than to circumvent the measure; or (iii) which is primarily designed, produced or adapted for the purpose of enabling or facilitating the circumvention of the measure; (a) which is promoted, advertised or marketed for the purpose of the circumvention of the measure; (b) which has only a limited commercially significant purpose or use other than to circumvent the measure; or (c) which is performed for the purpose of enabling or facilitating the circumvention of the measure. TECHNOLOGICAL MEASURES AND GENERAL Circumvention of effective technological measures (Replaced 15 of 2007 s. 67) (1) In sections 273A to 273H, "circumvent" (規避), in relation to an effective technological measure which has been applied in relation to a copyright work- <* Note - Exp. X-Ref.: Sections 273A, 273B, 273C, 273D, 273E, 273F, 273G, 273H *> (a) where the use of the work is controlled through the measure by
the copyright owner of the work, means to circumvent the measure
without the authority of the copyright owner;
(b) where the use of the work is controlled through the measure by an exclusive licensee of the copyright owner of the work, means to circumvent the measure without the authority of the exclusive licensee; or (c) where the use of the work is controlled through the measure by any other person who, with the licence of the copyright owner of the copyright work-
(i) issues to the public copies of the work;
(ii) makes available to the public copies of the work; or (iii) broadcasts the work, or includes the work in a cable programme service, means to circumvent the measure without the authority of that other person. |
美國及澳洲的定義，都有以使用盜版物品為「唯一」功能作為先決條件，令很多規避裝置都能藉此獲得豁免，但香港的定義顯然較寬鬆，沒有設下相似之先決條件，有寧枉無縱的
含意，有失均衡，按香港法例的定義，家中和辦公室內不少軟硬件都是規避裝置，只要稍微通曉今日電腦及多媒體技術的都只能搖頭嘆息，究竟是擬法及立法者都是
不食人間煙火的活神仙還是已經跟時代脫節，又或一切俗務實務皆交予治於人者代辦而令個人不必理會平日生活起居是否違反本身所立之法。側聞香港法律專業人士
不少出身自英國及澳洲，而知產保護之推動者以美國企業為主，按理香港立例時豈會不先行參考，而立法委員竟不提修訂予以通過，背後法理為何?如今法例不合常
理，除非有關人士能以較常理更嚴謹之法理說服公眾，特別是技術工程人員，否則對法律的信心只會再打折扣。
有謂反規避法是雙重立法，多此一舉，其實雙重立法雖無益於事，但亦無大害，所以並非重點，例如殺人有罪，如不厭其煩，詳列以各種兇器殺人之罪，只嫌累贅，
亦無不可，問題是定義太廣，令無意圖犯罪亦無實際犯罪行為之人竟墮入法網，正如前述將規避說成等同協助盜版，跟指控藏刀等同意圖或協助他人謀害他人性命一
般荒謬，反規避更將闡釋法律之部份權力交予賣方，買家、用家及其他技術人員是否有罪只由賣方說授權是否算數為據，在售出物品中保留一個神聖不可觸摸並自擁
解釋權的保留特區，性質有如法律之特洛依(Trojan)病毒，強化了供應商之霸權。
-18/9/2010
高昂訟費防礙公義普及
法例偏頗提供濫訟機會，損害公義外，訟費高昂更是能近乎無 須任何先決條件即可損害法制之公平及公正性，令公義無法普及至全民，官方版本之反包攬官司(champerty) 及助訟 (maintenance) 宣傳只強調不可信賴非執業律師，卻有意無意間忽略招攬官司者背後是否便是執業律師的問題，而且無法提出有效遏止方法，由港英殖民政府年代到回歸後，情況只見更為 嚴重，港英政府後期以增加供應之方法意圖減低訟費可說是幫倒忙，新增律師豈會甘心接受遠遜於前輩之收入，開源招攬官司變成業務重點，除合法廣告外，如何確 保沒有違規違法之手段？有操守之專業律師，理應從客戶利益出發，該打的官司才建議打，沒有勝算的慫恿客戶糾纏下去，花掉畢生積蓄甚至負上一屁股債，行為已 違背公義，但現時跑法庭的記者和公務人員、及因職業關係需要時常上法庭的人士，私底下都承認看到太多與期望相距太遠的實例出現。
公司其中一位成員A君， 自住物業的法團連涉兩宗官司，一宗纏訟十多年還未正式開庭，光是交換文件證據，律師費及專家證人費用已達百萬港元，對手正是地產商附屬物業管理公司，管理 人酬金昂貴外，並擅長製造赤字，小業主忍無可忍才努力串連組成法團，攆走發展商內定管理公司，但管理公司不甘失去口中肥肉，在部份開支欠缺單據情況下追收 所謂墊支款項數百萬元，狀告法團，當時九十年代社會正吹噓著本地法制如何優越，大部份人都迷信法庭是尋求公義的理想地方，忽略訟費對訴訟雙方勝負的影響， 至賬單開出後，眾人始如夢初醒，知道公義未能彰顯便已花去不少金錢，對方財雄勢大，一直採甪拖延消耗戰術，不斷押後審訊，已方律師亦樂得糾纏下去繼續收取 費用，直至近年大眾對濫訟及訟費高昂之為禍認識增加，要求改革司法制度之呼聲日高，零九年作出一連串民事司法程序改革(Civil Justice Reform(CJR) , (Civil Procedure Reform (CPR))(註1)，原則上鼓勵庭外和解，換言之即懲罰堅持訴訟之與訟人，此改革對一些無理訴訟人(frivolous litigant)及無理濫訟律師 (frivolous lawyer) 是否有效還 待驗證，初步看來，對原本以訟費恐嚇與訟人庭外和解之專業訢訟人並無太大阻嚇，以上述案例而言，改革求仁得仁，法團委員及大部份小業主都筋疲力倦，已再無 心無力追求公義裁決，同意庭外和解，但求了結官司，和解費用及訟費和原來索償金額相若，但花去之精神時間，完全無助公義之彰顯。事實上，解聘原有管理公司後收支即時回復盈餘並能累積大額資金(可惜最後還是花在訟費上)，原屬地產商集團之管理公司謀財是否有道，不過是簡單常識問題，在號稱公平公正公開之先進司法體制下，對一群小業主來說，一個公義的裁決竟是那麼遙不可及，現代社會所謂中產階級(擁有自置物業)生命中原來無緣消受的奢侈品。
第二宗官司更盡顯輕率以司法程序解決紛爭之弊端，由於維修工 程出現失誤，旁觀者看是各方皆有責任，如果大家平心靜氣還是有補救可能，但開始時法律顧問信心十足表示盡屬承判商過失，推斷說對方如興訟必輸無疑，由於得 到專業人士背書，法團另聘承判商並拒付部份已完成工程費用，對方果然不甘損失，入稟索償，官司亦糾纏數年，由於訟費及爭議金額可觀，又是過百萬之數，業主 大會上眾小業主才知騎虎難下，律師仍聲稱勝算甚高，A君 檢視表面證據，跟友人同事研究，憑常理及有限法律常識，無法了解必勝信心從何而來，唯有在大會上公開質詢所持理據，答者謂事關機密，顧左右而言他，眾人信 心大打折扣，加上訟費高昂已近百萬之數，如輸掉官司，更要賠上對方訟費，結果還是選擇和解了結爭議，其中雙方律師收取費用比爭議金額還多，是唯一之贏家， 至於律師有否誤導客戶輕率打無把握的官司，違反道專業德操守，則因享有疑點利益(benift of doubt)，無從證實。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古有名訓，只是每個年代，都以不同方式重新演 繹，現時太多思想太簡單太天真的人，相信法治足以解決一切社會紛爭是原因之一。
世上仍無十全十美之制度
今日西方體制，由希臘古文化一脈相承，只是古希臘學者的首 選並非如今西方採用之制度，反之柏拉圖只列為末二之選，語多批判，卻極度推崇聖王制，如果訴諸權威及承傳，豈非是原則性錯誤，天下萬物，殊途而同歸， 一致而百慮，目標可以千古中外如一，方法則何用太過定於一尊，正如中國過去，表面採用儒家思想，實際上，九流十家皆混雜其中，甚至今日西方不少國家地區， 亦將往日互相衝突之意識形態統一在現行體制之內。綜觀人類數千年歷史，橫看東西多地文化，世上那有完美無疵的體制，每種體制在理論層面都是自我完備無懈可擊的系統(internal consistent system)， 但付諸實行，總是有不如人意之處，同樣產生特權和不公，唯有不斷針對缺陷加以改良；以為世上已有一套普世通行、可以一勞永逸之完美制度，是充滿浪漫激情的年 青人或慵懶不愛觀察思考的成年人才相信的神話，體制如非爛至無可救藥如清朝末年，不宜全盤推翻，否則代價反而更大，重點是體制內部必須容許自我完善機制。
體制是手段而非目標
體制究竟是手段(means)還是目標(ends)，對平凡小市民小商家來說，還是疑似 手段居多，正如法律制度，是為百姓尋求公義裁決的一個途徑，如果因為財富，背景，知識等導致特權出現，造成公義只能在少數人身上體現，或即卸任大法官李國 能先生退休前兩次公開言及公義無法普及至公眾之問題，敢問一眾社會賢達，無法普及之公義是否還算是名符其實之公義(justice as universal law applicable to all people) ，抑或不過是適用於少數人之局部性義理(local law applicable to specific minority)？
現時情況，只要立法過了頭，有失均衡持平，便難以執行， 或只有選擇性執行，公平性及公正性便難以體現，只要訢訟因種種原因向財富及專業人士的霸權傾斜，公義便無法彰顯。過去人類八千年歷史，有文字記載的約三千 年，東西文化比拼中，東方之華夏文化無論在科技、學術、經濟，政治及軍事上大部份時間都領先西方，科技在五百年前開始落後，軍事上則是在鴉片戰爭後有一百 年的低沉時間，單從國家地位來說，韓戰是扭轉中國軍事弱勢的一個拐點，清末民初至抗戰那一代人大部份經已作古，只有四十年代抗戰前後那代人還能從父執輩或 憑親身經歷感受到軍事上無法自衛時作為二等國民之痛苦，這是今日年青人，即所謂八十後，甚至七十後，六十後，五十後之中高年人士亦未必能有的切膚之痛，今日年青人對社會不滿是恨鐵未成鋼，但年長一輩在好一段日子對著爛泥似的攤子是感到絕望，如今部份人還以為外邦政客真心真意希望其他地區富強繁榮，不是太傻太天真是什麼？亦是軍事上之弱勢令人錯覺整個中國文化皆失敗落後，形成偏見，排斥一切中國傳統事物，無條件接受一切外來文化，看過去中華文明的起跌，老樸還是有點近乎盲目的信心，前路如何走是天機，但人事能作的是務實求進。香港引入西方法制百多年，優點多之時，缺點亦不少，不解決訟費太高昂、語文太艱深、程序太複雜及專業壟斷集團操守太乏監管制約等問題，公義還是無法普及成為全民公有之資產，更莫說希望成為先進體制示範區。
- 完 -
